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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树立大食物观，构建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多途径开发食物来源。”沙地作为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能提供哪些食物？发展沙地产业如何兼顾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围绕这些问题，记者进行了采访。
特色经果林丰富了百姓的果盘子，沙地还出产中药材与木本粮油
甘肃省庆阳市华池县位于“三北”工程黄河“几字弯”攻坚区腹地、黄土高原和毛乌素沙地衔接区，是阻挡北方、西北风沙向南入侵路径的前沿区。为筑牢生态屏障，当地大力实施退耕还林、防沙治沙，推广种植适生树种——沙棘树。
来到柔远镇城关村的黄沙地里，一排排沙棘树有半人多高。华池县腾升苗木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张鹏飞满头大汗，正在修剪沙棘树。
“沙棘是我国首批确认的药食同源植物，含有多种营养和活性成分，尤其是维生素C含量非常高。”张鹏飞说，沙棘的果实、叶片、种子富含生物活性成分，具有健胃消食、止咳祛痰、消肿止痛等功效。
张鹏飞介绍，沙棘树耐寒耐旱、抗风沙，在很多降水少的荒山陡坡、沙土地和砒砂岩等地都能生长，“沙棘适应性强，造林成活率高，我们把它当做治沙造林的重要树种，效果不错。合作社主要从事沙棘育苗，每年可出苗800万株左右。”
沙棘树能很好地固定沙土。“沙棘树在地上形似一把伞，地面的落叶等形似一张毯，地下的根系发达，形似一张网。从地面到地下，沙棘树保土固沙、保水固氮，具有很高的生态价值。”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生态保护与修复研究所研究员朱雅娟介绍。
除了生态价值，沙棘的经济价值也不低。华池县自然资源局副局长田成介绍，全县现有沙棘种植面积45万亩以上，荒山沙棘枝条果每亩产值可超400元，沙棘果园枝条果每亩产值可超1000元。每年春秋两季，全县有近2000名农村劳动力参与沙棘林建设，人均劳务收入能达到9000元。
立秋时节，走进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科尔沁区莫力庙苏木辽丰村锦绣海棠示范基地，一排排果树整齐排列，果实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锦绣海棠，又名塞外红苹果、鸡心果。上世纪90年代，我们就开始对该品种进行研究。这个品种抗寒耐旱，能在沙地成活，而且效益高、易于推广。”通辽市林业和草原科学研究所副所长王宝侠说。
锦绣海棠的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都很显著。“全村1500亩地栽了锦绣海棠，造林成活率达到95%以上，示范园丰产期亩均效益在5000元以上。果树成材后，还有效减少了风沙危害。”辽丰村党支部书记李永华说。
目前，通辽市锦绣海棠栽培面积达到35万亩，结果面积10余万亩，果品年产量达到10余万吨，年产值近5亿元。
特色经果林丰富了百姓的果盘子，沙地还出产中药材与木本粮油。内蒙古沙区特色林果品种主要有苹果、沙棘、梨、葡萄等，面积约200万亩，年产量约80万吨；沙地中药材品种主要有酸枣、射干、赤芍、苍术等；沙区木本粮油主要以文冠果、仁用杏为主，全区文冠果种植面积81万亩，仁用杏种植规模1296万亩。
“向沙地要食物，必须根据水资源承载力和土壤特性选择适宜栽植的品种，遵循干旱半干旱区农林业发展规律。同时，必须重视防护林建设，包括绿洲防风林和外围固沙林，确保生态安全。”朱雅娟说。
沙地作物防风固沙，也鼓起了农民“钱袋子”
甘肃省民勤县西渠镇制产村沙地里，芸丰苁蓉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何德荣带领村民，拿起水管，插入梭梭根部。“梭梭喝饱水，才能让肉苁蓉长得更好！”何德荣说道。
肉苁蓉是寄生类植物，寄主梭梭一般生长在沙地中，有防风固沙之效。“肉苁蓉含有丰富的生物碱、氨基酸、微量元素等，除了炖肉、入菜、泡茶、泡酒等食用价值，还具有调整内分泌、促进代谢等药用价值，被誉为‘沙漠人参’。”何德荣介绍，去年11月，肉苁蓉被纳入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中药材的物质目录。
民勤县域内土层厚，日照时间长、积温高，很适合种植肉苁蓉。何德荣带着合作社成员不断探索适合民勤的种植技术。“我们种植肉苁蓉，会在距离梭梭1米左右的地方，挖深70厘米、宽20厘米、长半米的坑，再分别撒上有机肥、种子、沙土等。”经过10多年的技术摸索，合作社的肉苁蓉种植面积已扩展到4600亩，接种成功率超过85%。去年，民勤全县梭梭接种肉苁蓉产值为1272万元，已经创建4个肉苁蓉产品品牌。
沙地不仅能直接提供多种食物，还可以为养殖业提供优质饲料，间接提供牛羊肉、牛奶等高蛋白食物。
走进通辽市开鲁县小街基镇林小刚家的羊草种植基地，3台收割机轰隆作响，正在收割羊草。“今年我一共种了800亩中科羊草，亩均效益预计在1500元左右。”林小刚说。
羊草，又称碱草，适口性好，牛羊都很爱吃。长期驻点在小街基镇的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工程师刘辉介绍，中科羊草是所里选育的羊草品种，有抗寒耐旱、耐盐碱、耐牧等特性，粗蛋白质含量高达12%—17%，显著高于一般牧草，且富含粗脂肪、矿物质和维生素等营养成分，“这些成分对于牛羊的生长发育和健康维护至关重要。”
中科羊草还有极强的固沙作用。“中科羊草有发达的横走根茎，能在地下不断复制形成网络，有效盘结固持土壤。”刘辉说，经测算，中科羊草种植第二年可减少土壤风蚀70%左右，3年后可减少95%以上。
除了生态效益，小羊草也鼓起了种植户的“钱袋子”。内蒙古中科羊草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安志军介绍：“播种后的羊草可以生长约30年，每年仅需投入田间管理成本，生长旺盛期的羊草亩均效益可达1800元。”
小街基镇党委副书记、镇长苑庆飞介绍，全镇中科羊草种植面积5.2万亩，已形成政府主导、龙头企业示范带动、合作社和家庭农牧场融合跟进、种植养殖大户联合参与的产业联合体，现有48家羊草企业入驻小街基镇，安排就业1000多人。
瞄准市场加大研发，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
华池县甘农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沙棘茶生产线上，工人熟练地将刚刚采摘下的沙棘叶清洗、晾干，接着杀青、揉捻、炒茶和提香等工序依次进行。去年9月，生产线开始运行，每天可以生产1吨成品沙棘茶。
甘农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当地较早成立的沙棘加工企业之一。公司陆续推出沙棘原料、原浆和饮料等产品，很受市场欢迎。公司经理黄九龙说：“要瞄准市场需求加大产品研发。比如，我们经过多年研究，发现用沙棘叶做茶，味道好、营养足，今年从5月开始采摘沙棘叶到现在，已经生产60多吨成品茶。”
黄九龙介绍，公司生产线所用沙棘果和沙棘叶全部收购于本地村民，去年公司生产沙棘饮料、沙棘原浆、沙棘果油、沙棘茶等产品6000吨，产值3800万元。在采摘沙棘叶制茶时节，每名采茶工月收入近4000元。
除了深加工，包装、物流、电商销售等也延伸了沙地特色产业链条，提升了价值链。
这几天，通辽市科尔沁左翼中旗希伯花镇希伯花村果农腾大永忙着注册一家鲜果包装公司，“锦绣海棠收获后，我们自己包装出口，争取更大利润”。近年来，通辽市初步形成了锦绣海棠种植、果品储藏、加工、包装、物流、深加工等全产业链体系，产品销售到国内多个省区，还出口到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
科技助力，锦绣海棠全产业链发展。王宝侠介绍：“在育种、栽培、储藏保鲜及加工等方面，我们都取得了一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和市场开发潜力的研究成果。另外，通辽市协助制定了多项地方行业标准，建立了内蒙古寒地苹果试验站，这些都为苹果产业全链条科学、健康和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
“发展沙地食物产业应加强生态农业模式推广，在以水定绿、节水省肥、良种良法等基本原则下，注重品牌建设与市场开拓，构建完整的产业链，提升产品附加值。”朱雅娟介绍，下一步要加快建立水分、养分、病虫害精准管理控制体系，加强耐旱优质高产新品种选育，大力培育食品、药品、保健品等全产业链。
(阴文娟参与采写)
本报记者 李晓晴 陈沸宇 宋朝军
《 人民日报 》( 2024年08月16日 第 18 版) 【编辑:叶攀】